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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連環殺手】愛琳.伍歐諾斯:強暴受害者化身殺人女魔頭!是為了搶劫,還是為了對父權社會復仇?


這個世界上,充滿了男人對女人施展暴力的事件,無論是出於天生的生理差異,還是後天的社會建構,男性對女性施暴的犯罪,占了暴力犯罪的絕大多數是統計學事實。眾多連環殺手,也是男性居多,且多以女性為主要獵殺目標。

這種不公平的狀態,總是會有例外——受過強暴的女性被害人,有一天也會化身殺神,反過來把男性當成獵物。愛琳.伍歐諾斯就是這樣的例子,一個專門獵殺男人的女人,她被看成一個怪物、女魔頭,但誰知道她的內心,這樣做的真正理由是什麼?

獄中的愛琳.伍歐諾斯

糟透了的人生開端,伍歐諾斯家的悲劇循環

成為連環殺手,終究是個人必須負責的選擇。然而,使他們做出選擇的環境,往往也推上了好幾把。1954年6月3日,名為黛安.伍歐諾斯的14歲少女,與一個18歲的男子私奔結婚,這將為她的孩子們帶來悲慘的命運。黛安15歲時生下一個男孩凱斯,16歲時再生下一個女孩,名叫愛琳.伍歐諾斯,也就是我們本文的主角。愛琳出生的時候,父親已經因為強暴少女而進了監牢,她終其一生,都沒有再跟父親見過面。

不久之後,黛安跟坐牢的丈夫離婚,她養了兩個小孩一段時間,就把她們留給自己的父母伍歐諾斯夫婦,然後就此離去。羅瑞跟布莉塔.伍歐諾斯夫婦兩人都是酒鬼,無力阻止女兒變成未成年媽媽,只能收養她生下的兩個棄兒。

雖然黛安拋棄子女的行為,可以說是相當不負責任,但是看看她的年齡、她的家庭背景,你就可以理解她為什麼沒有辦法成為一位理想的母親了。只能說,伍歐諾斯家族的悲劇循環,絕不只是一人造就的結果。

愛琳的童年經歷,讓她難以有從悲劇中翻身的機會。根據她本人的說法,她的祖父對她性虐待,在「懲戒」她的時候,總是要她把衣服脫光。身體界線不受尊重,讓愛琳早早學會了原始商業行為:用身體做交易,用性換取想要的東西。她從11歲就開始這樣做了,畢竟不會有人告訴她,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。除此之外,她和哥哥也發展亂倫關係。

儘管如此,愛琳還是有她的意志,排斥非合意的性行為。不幸的是,14歲那一年,她遭到祖父的朋友強暴,因此懷孕生子,步上生母的後塵。她把孩子送到收養系統,不久之後,她的祖母肝癌過世,讓她失去了家中少數的同盟。而她那暴虐無情的祖父,在她數次逃家行為失控之後,把她趕出家門。

愛琳.伍歐諾斯從此得學會自己生存,而她所知的營生手段只有一個——那就是性。

不斷升級的犯罪行為,不認識愛的人生

少女愛琳開始過著流浪的生活,她用性服務換取維生用的金錢,雖然報酬不低,卻也伴隨著高風險。不是每個客人,都會好好尊重她的界線。她有時會遭到強暴,被暴力對待,被迫做不願意做的事。在這個過程中,她活了下來,身心卻飽受摧殘。

許多女性受害者的反應是向內退縮,把創傷跟自我一併封閉;但愛琳.伍歐諾斯不同,她選擇向外,用暴力把憤怒跟傷痛帶給世界。

愛琳曾經在佛羅里達與一個69歲的有錢男人結婚,但這段婚姻沒有維持多久,就因為對方的暴力而終止。接著,她的犯罪行為開始升級,18歲的時候她頂多是酒駕,20歲時開始用撞球棍打人,25歲那年她則持槍搶劫,為了35美元跟幾包香菸,在監獄裡關了13個月。

在這段荒唐的青春歲月中,愛琳嘗試自殺了至少六次。她的親哥哥凱斯在她20歲那年罹癌過世,留給她一筆可觀的保險金,但很快就被她揮霍殆盡。

除了極少數的朋友,這世界上沒有人愛她,她更不懂什麼是愛自己。在缺乏愛的情況下,愛琳只能透過暴力,宣洩對世界的憤怒。只能靠性工作換取金錢的她,把自己放置在一個危險的環境中,更加難以擺脫傷人與受傷的輪迴。

但即使是這樣的她,有一天還是認識到什麼是真愛。

漂泊的心終有歸屬,但真愛也阻止不了她的毀壞

愛琳交過許多任男朋友,與男性發生過數不清的性行為,但這些關係鮮少讓她得到心靈的滿足,更不用說穩定交往了。然而,這種心靈上的枯竭,在愛琳30歲那一年終止了。

1986年,她在佛羅里達州的一處同志酒吧,遇到了一位在旅館工作的年輕女性,當年24歲的提莉亞.摩爾。兩人很快發展成戀人,不久之後就同居在一起,不僅發展肉體關係,也用愛支持著彼此的生活。她們的關係相當穩定,讓長期飄浪的愛琳有了歸屬之處,她也終於認識到什麼是愛。

「這是超乎想像的愛,凡間言語無法形容我對提莉亞的感受。」之後,愛琳回憶起兩人間的關係,她仍是這麼說。

愛琳跟提莉亞彼此支持,提莉亞收入不多但工作穩定,愛琳則持續從事性工作,用蒙受客戶暴力的風險換取報酬。這樣的生活並不算富裕,更稱不上穩定,儘管愛琳跟提莉亞彼此深愛,財務與暴力的問題仍縈繞著她們,直到有一天,讓愛琳選擇走上不歸路。

愛琳的照片

突然開啟的殺人旅程,化身強暴復仇者或搶劫女魔頭?

1989年11月30日,這一天愛琳接待了一個51歲的中年白人男性客戶,名叫理查.馬洛里。這段接客過程對愛琳來說肯定稱不上愉快,但對馬洛里來說結果更糟——因為他死了,被愛琳開槍殺死了。

馬洛里為什麼會被殺?愛琳之後變換了許多次說法,她一開始聲稱馬洛里不給她錢還硬要發生性行為,後來改稱馬洛里想要強暴她、束縛她,她掙扎之下自衛反擊,奪槍殺死對方。無論如何,結果是馬洛里死了,愛琳搶走了他部分財物,把他的車跟遺體分別棄置。

或許,愛琳殺人是為了自衛;或許,她是為了搶劫他的財物,好支持她與女友的生活;又或許,她只是突然間受夠了所有男人,過往所有被強暴的創傷集結起來,讓她決定化身復仇者,從馬洛里開始殺起。

在那之後,愛琳陸續殺人,在大約12個月的時間裡,包含第一個被害人馬洛里,她一共殺了七個人,全都是40歲以上的中年白人男性。他們都被槍殺身亡,遺體往往被棄置荒野,身上的財物都被洗劫一空,他們的交通工具也會被拋棄在其他地方。

警方對這些遺體、棄車感到十分頭大,不知道該從何查起,不過,他們看出了這些命案之間的關聯,知道他們需要尋找一位連環殺手。而且,他們知道要找的對象是女性。

追捕女性連環殺手,用愛與背叛設下陷阱

警方從諸位死者遺體的狀況,推斷出被害人在遇害當下,可能並不感到自己處於有生命威脅的狀況,也就是說,兇手對死者來說,乍看之下並不造成威脅。警方因此懷疑,奪走這些男人性命的,是一位女性,甚至兩位。

有證人目擊,兩個女性開著最後一位死者彼得.希姆斯的車,發生了車禍意外,把車子給撞爛後,就自行離開了。警方因此知道,他們要找的是兩位女性。同時,他們也在當鋪中找到部分死者的物品,和一張上面有可疑指紋的收據。

因為愛琳過去的犯罪紀錄,使她的指紋被輕易地比對出來,在1991年1月9日遭到逮捕。接著,警方很快循線找到提莉亞,對她提出條件交換:她必須想辦法讓愛琳坦承罪行,以交換自己完全無罪的豁免權。

在壓力之下,提莉亞屈服了。

在提莉亞與愛琳的通話中,提莉亞依循警方的指示,向愛琳表示自己受到警方懷疑涉嫌殺人,急需愛琳幫忙釐清。出於對提莉亞的愛,愛琳無怨無悔地為她坦承了一切,她坦承自己殺了七個人,從馬洛里殺到希姆斯,儘管希姆斯的屍體從未被發現,也無法被用來追訴愛琳,她還是認罪了。儘管受到提莉亞的背叛,她到最後還是深愛著她。

女人殺死男人,不是「大快人心」就是「大逆不道」?

愛琳作為一個女性性工作者,連續殺了七個男人,這是嚴重的罪行,但她的性別也讓整個事件變得複雜難解。男性殺死女性的暴力犯罪佔了壓倒性的多數,女性殺死男性?這種「特別」的事,往往會讓人們的思維變得兩極化。好像這樣的女性,如果不是有很好的理由殺人——比方說保護自己免於性侵——就是她比男人還要邪惡。不是聖女,就是怪物,愛琳在社會輿論的眼中,就是這樣被兩極撕裂的女性殺人犯。

愛琳對自己的犯罪動機與犯案過程,描述反覆無常,有時候她指控那些被害者意圖侵犯她,她只是為了自衛而下手。有時候她說,他們的動作激烈了點,激起她童年到成人的強暴創傷,讓她不得不使用暴力。愛琳的這番說詞,讓全美國的女性主義者非常有共鳴,絕大多數的生理女性,都能理解時時提防異性以生理優勢行使暴力的焦慮感,有些人更不幸地,真的成了這些暴力的受害者。愛琳的遭遇,讓她們感同身受,而她對男性的「反擊」,更讓她們感到振奮,好像長久壓抑的痛苦跟創傷,總算有了一個出口。

不過,女性主義者歌頌愛琳作為復仇者的面向,卻往往忽略了愛琳也說過另一個版本的故事:在獄中,她對來訪的電影製作人說,她殺死那些男人,只是為了搶劫他們的錢,滅口好讓自己不被抓包而已。她知道自己做錯了,而她願意為此付出代價,好在上帝面前淨化自己的靈魂。

到底哪個版本才是正確的?沒有人知道,只有愛琳知道,而她的敘述並不能保持一致。這樣的被告,往往在審判中不利,愛琳又展現出求死的意願,表示過自己比起坐一輩子的牢,更渴望接受死刑一了百了。於是,她在前六個殺人案被判了六個死刑,成為美國史上少見的女性死刑犯。

愛琳.伍歐諾斯沒有太常上訴,她甚至拒絕讓律師採用精神失常辯護,表示自己不但完全心智正常,而且要是有第二次機會,她一定會再度殺死那些男人。她的言詞,表現出深刻的厭世感,特別是痛恨這個社會,這個體系,這個讓她從小受到強暴待遇的社會,這個讓她變成殺人魔又判她死刑的體系。她已無意求生,接受法律對她的制裁,但這並不表示她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懺悔。

於是,愛琳在2002年10月9日接受注射死刑,就此告別人間。隔年,以她為主角的電影《女魔頭》上映,女星莎莉.賽隆飾演愛琳的角色,拿下奧斯卡影后。

莎莉賽隆在《女魔頭》中飾演愛琳一角

如何讓愛琳不再傷害社會?先讓社會不再傷害愛琳

這個被愛琳所痛恨的不完美社會,不知道該怎麼跟這樣的她相處。社會肯定同情她,否則不會讓《女魔頭》這部電影獲得這麼多關注與殊榮。但同時,社會也造就了她的創傷,把她一點一滴,塑造成一個殺人如麻的「女魔頭」,使她終究無法安然活在這個社會裡,必須與之永久隔絕——而她最後也欣然接受這個命運。這,是社會失敗的證明。

愛琳的所作所為固然是她自己的選擇,她必須為此負起責任,但社會大眾看到造就她的背景,難道就只是掉幾滴眼淚,就轉頭過去算了嗎?愛琳的痛苦,不是她一個人的痛苦,而是眾多女性遭遇的困境。誠然,不是每個性侵受害者都變成殺人犯,但眾多受害者,都曾表達過渴望手刃加害者的憤怒與恨意。這個社會,對性犯罪的關懷跟用心還不夠多,在養成下一個向男人復仇的「女魔頭」之前,我們是否能夠先阻止「男魔頭」們,把毒手伸向女孩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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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資料:

Aileen Wuornos, Lisa Kester, Daphne Gottlieb, Dear Dawn: Aileen Wuornos in Her Own Words
Wade C. Myers, Erik Gooch, J. Reid Meloy, “The Role of Psychopathy and Sexuality in a Female Serial Killer,” J Forensic Sci, May 2005, Vol. 50, No. 3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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