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平常可能會羨慕那些「高智商」的人，認為他們智商比別人高，肯定成就也比別人大。然而，有越來越多的例子顯示，高智商不等於高成就，更有不少聰明人選擇把智力用在壞事上面。比方說——殺人。
艾德蒙．肯珀（Edmund Kemper）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。他的智商很高，也懂得如何讓人卸下心防，但這些優點對他來說，全是用來操縱他人的武器。他殺害了自己的祖父母和母親，並殺害了六位無辜的女學生，這一切都是為了滿足他黑暗的慾望……即使進了監獄，他依然能夠操縱周邊的囚犯，甚至讓FBI探員在他身邊也不寒而慄！這位恐怖的連環殺手，究竟長著什麼樣的面目？今晚就讓我們來講他的故事。
從小就展開殺戮之旅
許多連環殺手都有個不快樂的童年，肯珀也不例外。他在1948年12月18日出生在加州的柏本克（Burbank, California），是肯珀家的第二個小孩，上有姊姊下有妹妹。身為唯一男孩的他，從小身高體型就異於常人地龐大，然而這對他的母親來說，並不是一個優點。
肯珀的母親名為克拉奈．伊莉莎白．肯珀（Clarnell Elizabeth Kemper），她與兒子的關係一直很緊張，或許是因為她和丈夫關係不佳，連帶讓她也遷怒到兒子身上。「你跟你爸一樣，不會有女人愛你。」她總是這樣嘲弄、辱罵自己的兒子。當肯珀9歲時，他的雙親離婚，與他關係較好的父親選擇離開，把三個孩子留給克拉奈，這讓肯珀的處境更加惡化。肯珀晚上會被母親關在地下室，據說是為了避免體型碩大的肯珀強暴自己的姊妹。
究竟是母親的殘酷對待，讓肯珀對世界充滿憤怒；還是肯珀生來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反社會人格者？這兩者互為表裡因果，糾纏不清，我們只能知道結果是肯珀從小就展現出許多反社會行為。他會分屍姊妹的玩偶，但無生命之物很快就滿足不了他；10歲那一年，他將家中的寵物貓活活燒死，並把頭割下來插在棍子上；13歲時，他又殺死第二隻貓，還把部分軀體藏在自己的衣櫃之中。
1964年，也是肯珀15歲那一年，他決定輟學去找他父親。沒想到，他敬愛的父親已經組織了新的家庭，這個家庭沒有肯珀的容身之處，他被父親冷淡地推開，送到祖父母的農場居住。肯珀不但沒有得到渴望的父愛，更糟的是，他發現他的祖母個性就跟母親一樣專制、挑剔、苛薄，他好不容易離開了母親，卻又投身到另一個女人的控制之下，這讓他對女性更加憎恨。
這股憤恨沒有壓制太久，就爆發成一樁慘劇：15歲的肯珀拿著祖父給的點22獵槍，對準祖母頭部射擊三次，並拿菜刀在她身上補了幾刀。等祖父購物完回到家時，也遭到肯珀舉槍殺害。肯珀自承，殺害祖父是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殺了祖母的罪行。
回歸正常社會？一點也不簡單
殺死祖父母後，肯珀打電話給母親，哭著詢問母親的意見，他的母親叫他去自首。於是肯珀遭到逮捕，被司法認定為精神異常，而被關進犯罪精神病院中，就這樣與社會隔絕了一段時間。
在精神病院中，肯珀過得倒是不錯，因為聰明且善於展現「正常」一面的他，很快就得到病院醫師跟社工的注意力，並得到一些其他犯人沒有的特權。這些精神科醫師們讚許肯珀在獄中的表現，認為他是個模範囚犯，值得重返社會融入正常人之中。
他們還不知道，他們錯了。
1969年12月18日，這天是肯珀的21歲生日，也是他從精神病院出獄的日子。儘管醫生曾經建議他不要回到關係惡劣的母親身邊，肯珀還是這麼做了。他的母親對兒子回歸社會與家庭，沒有報予慈愛或開導，而是一陣辱罵：「因為你，我已經七年沒跟男人睡了，我的殺人犯兒子。」（For seven years I haven’t had sex with a man because of you, my murderous son.）
艾德蒙．肯珀跟母親兩人，就這樣保持著既依賴又厭惡彼此的關係，儘管他出獄後找了正當工作，存夠錢搬了出去，他的母親還是時不時找上門。後來肯珀經濟狀況不佳，只好又搬回母親身邊，讓狀況更加惡劣。根據肯珀自己的說法，他們經常口頭爭執，用盡惡毒的字句，爭吵刷牙一類的雞毛蒜皮小事。
處在充滿精神毒素的環境，加上天生的反社會性格，身高高達206公分的艾德蒙．肯珀開著他的黃色1969年福特銀河轎車，一路向不歸的連環殺手之路馳騁而去。
她們大多安然抵達，但少數人卻遇上死神！
肯珀買了車之後，經常開車出去，讓還在讀書的年輕女孩搭便車。正好，他躬逢一個高唱「愛與和平」的嬉皮年代，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充滿反戰、反傳統的自由思維，許多追求自由的少女來到加州，與同儕們過著無拘無束的放浪生活。這些女孩們擺脫了謹慎的教條，經常在路上搭陌生人的便車，不知道身邊的司機很可能就是個連環殺手。
肯珀聲稱自己至少載過150位這樣的女性，她們絕大部分都安然抵達終點，把肯珀當成一位友善的大個子——殊不知，在他友善的外表底下，藏著黑暗的心思跟衝動，他深受這些女性的吸引，渴望與她們發生性關係，甚至強暴、殺害她們。只不過，他壓抑了下來，把這150位女性好好地送到她們想去的地方。
肯珀一邊壓抑自我，一邊挑戰界線，他每一次載女孩搭便車，都會一點一點朝著黑暗更加靠近。一開始他沒有帶槍，只是把車開到無人之地；然後他下一次帶了槍藏在身上，在腦內體驗著殺害跟強暴女性的幻想……一點一點地，幻想帶來的快感逐漸不夠了，他渴求更多，更真實的體驗。
他決定付諸實行。
雖然長了一副讓人看了就備感威脅的大個子，肯珀卻很擅於讓他人放下戒心，他之後告訴訪談他的研究人員自己是怎麼辦到的：他在路上被女孩攔下時，絕不會讓人看出一絲渴望的痕跡，而會假裝看手錶，裝成很忙、猶豫是否載人搭便車的樣子，讓對方誤判自己的心理狀態。同時，他也會戴上一副斯文的眼鏡，給人多一份博學認真的印象，更加降低對他的抗拒。
運用這些技巧，肯珀獵捕了他的第一組被害人：瑪麗．安．佩斯（Mary Ann Pesce）跟安妮塔．盧契莎（Anita Luchessa）。兩個個頭嬌小的女孩上了他的車，之後被載到荒郊野外，慘遭他的攻擊。肯珀要強暴佩斯的時候，因為缺乏經驗而失敗，盛怒的他將佩斯用刀刺死，之後也將盧契莎殺害，並將她們的遺體載回公寓分屍。死者不會反抗，不會嘲弄他的生殖器很小或性經驗不足，肯珀因此得以滿足他讓人戰慄的性慾。
無法抑止的殺戮慾望，以弒母作為終點
在殺害佩斯和盧契莎之後，肯珀又陸續殺害了四位年輕女性，分別是：韓裔的顧愛子（Aiko Koo，音譯）、辛蒂．蕭爾（Cindy Schall）、羅莎琳．索普（Rosalind Thorpe）跟艾莉森．劉（Allison Liu），她們都是年輕的女學生，後三者的遺體更被他帶回母親住處，在那裏肢解分屍。他特別迷戀女性的頭部，會特別保留它們幾天。肯珀更把蕭爾的頭埋在母親家花園中，原因是「母親總是希望有人仰望她。」
肯珀變態瘋狂的行徑，除了出自自身的黑暗慾望，也與他對母親的恨大有關聯。他自八歲起就想要殺死母親，到了1973年他23歲的那年，他決定實現這個願望。
肯珀為了殺母計畫籌備了一週，當他要實現的那一刻，他期望母親能夠說些好話，制止他的暴行……然而他並未如願。肯珀的母親躺在床上，看到兒子走進來時說了一句：「天啊，現在我看你是要通霄聊一整晚是嗎？」（Oh my god, now I suppose you’re going to want to stay up and talk all night.）這句話讓兩人又吵了一架，也注定了克拉奈．肯珀的結局。
等到母親克拉奈入睡，肯珀拿起鐵鎚進入她的臥房，將她活活敲死。肯珀接著割下母親的頭顱，在上面發洩性慾之後，就把它放在壁爐架上射飛鏢。他還把她的喉頭跟舌頭割下，丟進廚房的垃圾處理機絞碎。機器的駭人聲響，彷彿肯珀母親生前對兒子的種種尖刻批評，又回到了他的耳中。
奇怪的是，殺了母親之後，他仍然無法滿足他的虐待慾，他決定再殺一人，那就是他母親的好友莎莉．哈雷特（Sally Hallett）。他邀請她來吃晚餐，等她一進家門，就用手臂從後方將她勒斃，這也是肯珀殺害的最後一人。
他的警察朋友震驚不已，無法相信「大艾德」是「女大學生殺手」
一切都了結了。肯珀預期自己的暴行將會被人揭發，自己將被逮捕，他帶著大量彈藥開車上路，一路開往科羅拉多州，用咖啡因藥丸保持清醒。
早在肯珀變成惡名昭彰的「女大學生殺手」（Co-ed Killer）之前，他在出獄之後，曾經去讀過社區大學，並申請成為警員，然而因為身高體型過大，他被刷掉了。雖然未能如願成為警察，肯珀卻與聖塔克魯茲的一票警員們成為好友，經常與警員們到酒吧喝酒聊天。對於警察來說，他是好相處又有趣的「大艾德」（Big Ed），跟最近令人聞風喪膽的「女大學生殺手」，是絕不可能扯上關係的。
所以，當他們接到「大艾德」打來的自首電話時，全員都驚呆了。
艾德蒙．肯珀一路開車到了科羅拉多州，發現自己沒有如預期的受到警方追捕，他的情緒已經到了可以承受的極限，幾乎使他崩潰。他決定要向警方自首，就找了個電話亭打給聖塔克魯茲警局。
然而，一開始沒有人相信肯珀的自首，因為對他們來說，這位想當警察的好傢伙，怎麼可能會犯下強暴、殺人、弒母這些噁心的罪行呢？警方把他的第一通電話當成惡作劇掛掉了。但肯珀又打了第二通回去，並坦承母親跟莎莉．哈雷特遺體的藏匿地點（也就是他的家中），這下警方一查，才知道肯珀所言不假，他真的就是恐怖的女大學生殺手。
肯珀在科羅拉多州靜靜地接受當地警方逮捕，並被送回加州審判。他祈求法庭判他死刑，並要求將自己「折磨至死」，然而他的願望沒有達成，因為加州最高法院在前一年實行了暫緩死刑令（moratorium placed on capital punishment by the Supreme Court of California），所以肯珀並沒有被判處死刑，而是依據他所犯下的八起謀殺案，被判處終身監禁的刑期。從此，肯珀的剩餘人生都在監獄中度過，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。
充滿自知卻無法自制，肯珀有重回社會的一天嗎？
前面說到，具有高智商的艾德蒙．肯珀，把智力用在矇騙與殺人的勾當上，殘害了許多無辜者的生命。然而，就在與社會永遠隔絕之後，他的智商倒是有了新的用途。他在獄中成為模範囚犯，負責管理其他囚犯與精神科醫師相約的時程表。他對訪談相當配合，毫不忌諱面對自己的罪行，對於FBI探員兼行為分析師約翰．道格拉斯來說，肯珀的幫助相當重要。道格拉斯認為肯珀不僅是自己所訪談過最聰明的囚犯之一，更擁有暴力犯罕見的自省思維。
肯珀曾在訪談裡面談到，他希望能夠透過講述自己的故事，讓那些潛在的殺人犯「不殺人」。他奉勸那些人面對自己內心的黑暗衝動，不要實行——但要找信任的人談一談。肯珀的呼籲到底有沒有幫助到任何人，省卻任何無辜的死亡？我們無法得知，但不得不說擁有這樣想法的連環殺手，確實是相當罕見。
肯珀至今仍待在監獄之中，他的數次假釋都被否決，有時他更放棄自己申請假釋的權利。「社會的型態完全沒有準備好接納我，我無法怪罪他們。」（Society is not ready in any shape or form for me. I can’t fault them for that.）他在一次聽證會上這樣說。我們可以從這裡面看到，肯珀對於自己罪行的「惡」非常清楚，他也願意面對跟承受這個後果。然而，這是他心中良知的展現，還是聰明的他，正在表演「正常人」的一面給我們看？這就不得而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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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資料：
Jack Rosewood, Edmund Kemper: The True Story of the Co-ed Killer, 2015
Edmund Kemper – Wikipedia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