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災人禍的發生，總是令人悲傷憐憫，如果給世人一個選擇，肯定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不要讓災難發生。有些宗教更有一種觀念，可以透過信徒的功德或修行迴向，把未來的災難事先消弭。自然天災可以被業力阻止嗎？我不知道，但我知道曾經有人非常相信這類原理，於是他——開始殺人向天獻祭，以阻止美國加州發生大地震！
這是什麼歪理？殺人怎麼可以阻止地震？想當然耳，這位仁兄的腦袋不太正常，他就是美國知名的連環殺手之一，赫伯特．穆林。與其他連環殺手有固定行兇、挑選被害人的模式不同，穆林是個相當混亂的人，這或許更證明了他是真心相信，只要殺人，不管男女老少，都可以用來阻止地震吧！今晚，就讓我們來述說穆林的瘋狂殺人獻祭之旅。
看似會成功的人生，卻因好友車禍走向悲劇
與眾多從小就是社會邊緣人、犯罪預備軍的連環殺手不同，赫伯特．穆林（Herbert Mullin）於1947年出生，在一個看似平凡的家庭長大，雙親健全且篤信天主教，沒有虐童也沒有拋棄子女。青少年時期的穆林，不僅長著一張英俊的容貌，課業表現優良，也常參加體育活動，完全就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。在他高中畢業的時候，班上投票票選他為「最有可能成功的人」（most likely to succeed）。
此時的赫伯特．穆林，看起來真的前途無量，如果此刻有人說他未來會變成一個毫無邏輯的瘋狂連環殺手，大概會被眾人嘲笑吧。
不過，穆林未成年時的生活其實也不是表面上那麼順遂。他的父親是打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軍人，在家中威嚴強勢，據穆林的說法，他是個「苛刻的宗教虔信者」（oppressively religious）。這樣的父親，到底對穆林造成了多少正面或負面影響？我們很難確定。若從結果論來看，穆林爸爸的宗教信仰，顯然沒辦法把穆林導向正向的一方，也沒辦法在他困頓時幫助他。
穆林在高中的時候，有一個親近的朋友，叫做狄恩．李察森。此人不幸地遭逢車禍意外，英年早逝。這樁悲劇對穆林造成了很嚴重的打擊，他一直無法走出李察森的死亡陰影，甚至在臥房裡為他蓋了一座小小的聖壇。好友死亡與無止盡的哀悼儀式，讓穆林的心靈更加往奇異的宗教方向發展而去，他開始探索輪迴轉世的觀念，至於天災與人禍之間的微妙因果關係，可能也是在此時期開始在穆林心中發芽茁壯。
深陷在痛苦的穆林，開始服用當時盛行的迷幻藥，像是LSD。濫用藥物將他加速逼往精神的絕境，他開始出現幻覺、幻聽，這些幻象加上他的混亂宗教觀，簡直是連環車禍再遇上龍捲風般的災難。穆林的狀況越來越糟，他會聽從幻聽中的指示，像是用生殖器將點燃的香菸捻熄……一般人想到就痛，但穆林卻真的照做了。從這裡你就可以理解，此時的穆林距離那個「最有可能成功的人」有多麼遙遠了。
腦內有異音！無法治癒的疾病釀成大禍
穆林的父母並非沒有留意到兒子的異狀，1969年起，他們開始將他送往精神治療機構，希望他能夠接受專業的幫助。可惜的是，穆林本人不太配合這些醫療行為，因此也未能得到什麼幫助。數年之內，穆林就這樣進進出出了精神病院好幾次，但他的怪異行為卻未曾降級。
據說，他曾被房東逐出公寓，因為他會用力搥牆，對不存在的人大吼大叫。這個狀況顯示，穆林的幻聽問題仍然沒有解決。如果是現代人，肯定會敏銳地意識到，穆林的病症極有可能就是所謂的「思覺失調症」。日後的FBI行為分析員羅伯．雷斯勒（Robert K. Ressler），則稱穆林患有「偏執型思覺失調症」（Paranoid Schizophrenia）。這個病症通常在男性的青春期晚期到20多歲時發病，符合穆林的生命軌跡，病因有可能是穆林濫用迷幻藥所觸發，也可能與他在高中時期遭遇朋友死亡的重大悲劇有關。
當時的醫生到底有沒有診斷出穆林的病症呢？或是能否對症下藥？從事後諸葛的角度看來，穆林並沒有得到正確的協助，也就只能繼續走向悲劇。
1972年，赫伯特．穆林25歲了，沒有謀生能力也無法正常社會化的他，搬回父母的家裡住。就在此時，另一個聲音開始出現在他的腦海中。
「殺人……殺人……不然地震要來了！」
命令式的語氣，帶有神的威嚴，更彷彿融合了父親嚴厲的形象……已經分不清真實與幻聽的穆林，在腦內聲音的摧殘之下，踏上了一條不歸路。
他幻想被害人邀請他來殺！？恐怖殺戮之旅的開始
第一個倒楣鬼，在1972年10月13日出現在加州聖塔克魯茲的9號公路附近。一位名叫勞倫斯．懷特的55歲流浪漢，獨身一人走在路上，沒有招惹任何人。只見一台車緩緩地越過他，在他前面停了下來，年輕男司機走下車來，跟懷特搭話。「我的引擎出問題了，你可以來幫我看看嗎？」
懷特不疑有他走上前，他完全不知道，這位懇求幫助的年輕人，真正需要幫助的地方是他的腦袋。這人就是赫伯特．穆林，他在懷特身後掄起一根球棒，準備展開他的第一次殺戮。在穆林的腦中，懷特就像聖經中的約拿一樣，不斷對他發出邀請：「殺了我吧！殺了我拯救其他人吧！」
砰！砰！殘酷的幾次打擊之後，懷特腦袋開花，慘死在9號公路旁邊，遺體過了幾天才被人發現。穆林的首次出擊大獲成功，但地震之災還沒有完全避免呢！他繼續尋覓對象，毫無章法地胡亂殺戮。
下一個受害人是一個女大學生瑪麗．基爾佛，她在路邊搭便車，雖然沒遇到在這時期大開殺戒的「女大學生殺手」艾德蒙．肯珀，卻上了赫伯特．穆林的車，實在很難說是幸運。她慘遭穆林用刀開膛剖腹，器官還被拉了出來，她的遺體被棄置在荒野，直到隔年2月才被發現。
穆林並不能算是「邪惡」的人，他只是……瘋了，完全喪失了對現實與虛幻的判斷力，不過意識到自己做錯事的良知還是有的。在宗教家庭耳濡目染長大的他，面對自己犯下的殘暴罪行，他選擇前去教堂告解，以求救贖。
「神父啊！我有罪。」1972年11月，穆林走進洛斯加托斯的聖瑪麗天主堂，向神父亨利．托梅告解。沉重的負罪感隨著神父給予的寬慰而得到舒緩，同時，穆林也與神父展開了一場腦內對話。
「赫伯特，」穆林聽見托梅神父叫喊他，「你讀聖經嗎？」
「是的。」他答道。
「那你就知道，」神父的聲音跟他腦內那個命令聲混在一起，「照父親說的話去做，有多麼重要。」
「是的……」
穆林聽見的殺人命令，正是「他父親」的聲音所發出的。既然要照他父親說的話去做，瘋狂的穆林也就只有一個選擇了。他把「自願犧牲以避免地震」的托梅神父，從告解室中拖出來，用力毆打、踢踹、並用刀捅死。這場獻給加州大自然的恐怖祭儀，又多了一個犧牲者。
殺人不缺動機，隨時可以殺很大
穆林的狀況非常混亂，他有時認為自己在遵循「神意」，阻擋天災；有時候，他又會回到某種較有現實意識的狀態，認為自己的情況糟透了，都是迷幻藥和大麻害了他。在殺了三個人之後，穆林試圖加入美軍，他通過了體能和心理測驗，卻在藥檢那關失敗了。從此之後，穆林就深信自己被一群嬉皮陷害了，這群嬉皮正在用該死的毒品控制他、殘害他，他要復仇！
穆林找上他的高中同學兼藥頭，吉姆．賈內拉，買了槍準備到他家把他砰掉。然而，賈內拉搬家了，他的老家現在住著另一個女性凱西．法蘭西斯，是一個帶著兩個小孩的媽媽。幸好，凱西很好心，告訴穆林賈內拉的新家住址，讓穆林得以成功找到賈內拉。
穆林射殺了賈內拉和他的女友，拿刀在他們的屍身上多刺了幾刀，不知道是想滿足什麼殘暴的慾望。接著，穆林回到凱西的住處，射殺了好心的凱西，也殺了她的兩個兒子，同樣在他們的屍體上用刀猛刺，展現他的嗜血兇性。由於賈內拉、凱西的丈夫都是毒販，因此警察在面對這起恐怖的五屍命案時，沒有意識到這是連環殺手所為，而朝著黑幫糾紛的方向偵辦，穆林再次逃過一劫，而四位只不過是去郊遊的青少年就要倒楣了。
1973年2月，穆林在亨利．柯維爾紅木州立公園閒晃，不意間撞見四個在森林中露營的青少年，不過，這裡可是不能露營的。正義感衝腦的穆林上前與四少理論，要他們趕快離開森林，表示他們汙染了此地。
對一群血氣方剛的青少年來說，大叔的說教最討厭了，他們拒絕離開，要穆林趕快滾蛋。殊不知，他們面對的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連環殺手，而且很樂於獻祭生命來拯救加州免於地震。穆林掏出手槍，當場射殺了四個男孩，並把他們的屍體棄置他處。過了一個禮拜，才有人找到他們。
如今，穆林已經殺害12個人，再多湊一人，就是西方人禁忌的數字——13。不知道穆林在尋找新獵物的當下是否有意識到這點？殺了四名青少年的三天後，穆林開車經過一個正在除草的退休老漁夫，突然決定要將此人變成殺戮之旅的第13名受害者。他拿出步槍，精準地射中了老人的心臟，然後冷靜地開車離去。不過這一次，有目擊者清楚看到穆林的車牌號碼並報案，警方很快就循線逮捕了穆林，穆林的瘋狂殺戮之旅，終於在此畫下血腥的休止符。
司法只能隔絕他，惡人終須惡人治
穆林並不是那種會跟警方討價還價、欲語還休、想要藏招的連環殺手，他對自己上述的罪行供認不諱，坦承自己殺了13人。於是，審判時的最大重點，不是要證明穆林是犯人，而是穆林在犯下這些罪行時到底是不是精神錯亂，有沒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負責？
穆林將1973年加州的風平浪靜，毫無地震跡象的「功勞」歸諸於己，就是因為他殺了這些人獻祭，所以地震才得以平息……想必聽到這些話的人，都深信此人瘋了吧？更何況，查看穆林高中畢業後的人生經歷，就是一連串與毒品、精神疾病「奮鬥」的歷程，辯護律師要說服法官跟陪審團此人之瘋狂，應該不難。
不過，要用精神病來避免刑責，其實沒有那麼簡單。在穆林審判時，其中一項判定他是否神智清醒、能為自己行為負責的關鍵，就是他在謀殺賈內拉跟凱西一家時，展現出的「策畫」能力。在這兩起案件中，顯然穆林不是完全瘋狂，而是有預先規劃行兇手段、意圖奪取性命的判斷能力，因此，他在這兩起案件中被以一級謀殺罪定罪，被加州法院判處終身監禁。
從此以後，穆林的人生就與社會隔絕，注定待在鐵柵欄的後方終老。雖然他多次試圖申請假釋，但直到2021年3月的聽證會上，他都還是沒有展現出任何悔意，還把責任怪到父母與家人頭上，也因此被駁回假釋機會，應該此生都很難重見天日。
穆林的鐵窗人生有個小逸聞，那就是他跟「女大學生殺手」艾德蒙．肯珀同期出沒犯案，也在差不多的時間入獄，並成為了獄友。聰明又工於心計的肯珀，面對腦袋一團混亂又不受控制的穆林，會擦撞出什麼樣的火花呢？
據肯珀說，穆林喜歡在獄友看電視的時候唱歌打擾對方，面對這個煩人的傢伙，肯珀採取水攻，用水潑穆林讓他惦惦。一旦穆林「表現良好」，肯珀就會給他花生當作獎勵。「我可以唱歌嗎？」不久之後，穆林就變成一個會請求肯珀允許才動作的好孩子了。
或許，惡人終須惡人治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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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資料：
Herbert Mullin on Wikipedia
https://murderpedia.org/male.M/m/mullin-herbert.htm
Early 70s Serial Killer Herbert Mullin Denied Parole In Santa Cruz County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