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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怪物目擊】恐怖異形指示小孩殺同學?2014年瘦長人刺傷案(slenderman stabbing)(下)


上篇由此入→【怪物目擊】專殺小孩的恐怖異形:瘦長人(slenderman)就在你後面!?(上)

瘦長人會躲在森林的暗影、廢墟的角落,悄悄地盯上獵物——通常是天真無邪的孩童——伸出細長的手臂跟觸手,掠奪他們的靈魂。

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物,該怎麼對付他?很簡單,關掉你的電腦,今天你的網路使用夠多了。這是一般有判斷力的成人的想法,可是,如果讀者是未成年的小孩,他們有辦法判斷嗎?

這其實是個令人細思極恐的問題。

創作中的怪物,是用觸手跟血盆大口吞噬靈魂;但現實中的「怪物」,卻是透過真假難辨的資訊影響人們的心智,讓他們做出反社會的行為……而精神狀況出現問題的幼稚靈魂,就是最好的獵物!

圖片來源:CNN

純真的少女友誼,加上恐怖故事狂想

2014年的威斯康辛州沃基沙郡(Waukesha, Wisconsin),那裏住了三個12歲女孩,分別是摩根.蓋瑟(Morgen Geyser)、安妮莎.懷爾(Anissa Weier)、以及佩登.萊特納(Payton Leutner)。這三個女孩是好朋友,會像美國影集中的女孩一樣開睡衣派對,閒聊一些12歲女孩們有興趣的話題,衣服、學校、男孩……和恐怖故事。

佩登是否對網路上的恐怖故事有興趣?我們不知道。不過摩根跟安妮莎,卻非常喜歡看Creepypasta維基上的恐怖故事,其中,就包括瘦長人。

小孩子看恐怖故事,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,誰小時候不愛偷看《玫瑰之夜》?不愛閱讀《孫叔叔講鬼故事》?或許你的資訊接收來源不是這兩個,但你肯定也對鬼故事又愛又怕,一邊躲在棉被裡發抖,一邊拿著手電筒偷看恐怖小說。然後被嚇個半死,搞到家長還要帶你去收驚……

大部分的孩子都經歷過這一段,隨著年紀增長,有些人不再恐懼黑暗,更加渴求恐怖片的聲光刺激;有些人則是確認恐怖不是自己的菜,避之唯恐不及。不管怎麼樣,那都是我們重要的成人式之一。通常來說,家長可能會反對孩子們看限制級電影,但很少有家長會管制到連一般的鬼故事都不讓孩子碰。很多家長,還很享受講鬼故事嚇小朋友的樂趣呢。

只要孩子們不要當真,不要沉迷其中就好。

但問題是:摩根跟安妮莎,她們把「瘦長人」當真了,而且還開始聽見瘦長人對她們的指示……

瘦長人叫我們殺死她

在稍後的警方偵訊中,摩根會說她「被瘦長人命令去殺害好友,拯救全家性命」。身為虛構角色的瘦長人,怎麼可能會對摩根和安妮莎說話呢?但她們兩人卻相信,瘦長人不僅在命令她們、威脅她們,而且還打算收她們當自己的代理人。

摩根和安妮莎,不是單純看了網路鬼故事感到害怕,她們認為故事中的怪物是真的,在對自己發號施令,而且不管是出於恐懼,還是興奮——她們都熱切地想要回應腦海中的瘦長人,願意照他的話去做,以討好瘦長人。

那就是去殺死一個好友。

那位好友,就是她們身邊的佩登.萊特納。

摩根與安妮莎,開始策畫她們的殺人大計,準備將無知的好友送上瘦長人的祭壇。她們的計畫相當詳盡,包括要如何殺人、如何用膠帶封住佩登的嘴阻止她發聲、然後她們逃亡。她們準備了刀子放在包包,準備在2014年5月30日出手攻擊。不過,她們後來因為「太累了」,並沒有在那天攻擊。

「讓她再多活一個白天吧。」摩根這樣說。

從妄想變成真實的恐怖案件

摩根與安妮莎讓佩登多活一天,毫不浪費地在5月31日,把佩登騙到附近的森林。接著,她們把佩登按倒在地,拿出刀子冷酷地在她身上捅了19刀。

佩登受傷很重,她的手腳都被刺傷,兇刀也刺傷了她的內臟,包括胃跟肝臟,只差一點點就傷及心臟。造成這一切的摩根與安妮莎,告訴她會去求援,但事實上只是離開現場,讓佩登在原地等死。

可憐的佩登,一個年僅12歲的少女,中了這麼多足以致命的刀傷,被孤零零地留在森林中。不過,命運照看著她,她也很努力地求生。佩登努力爬到鄰近的路段,遇到一個經過的自行車騎士,騎士打了911把垂危的佩登送醫。於是,她活了下來,這起恐怖的慘案因此免於成為命案,而只是「刺傷案」(stabbing)。

案件發生沒有多久,警方就找到了犯案的摩根與安妮莎,兩人聲稱自己「正要前去與瘦長人同居」。兩個12歲女孩,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,不知道自己的命運,不會跟虛構的瘦長人有任何交集,只有被以成人身分起訴並審判,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,都必須在司法精神病院中度過。摩根被判處40年,安妮莎則被判處25年。

事件受害者佩登.萊特納
圖片來源:ABC News

當虛構入侵現實,無辜者全都成了怪物的受害者

這起驚人的刺傷案震驚全美,小孩刺殺小孩,本來就是讓人難以消化的震撼,再加上一個網路怪物「瘦長人」擔當動機?你可以想像,主流媒體會多麼狂熱報導這一切,並大力探討「恐怖故事」跟刺傷案之間的關聯。

對於創作瘦長人的作者、網路社群來說,這一切都非常不好受。在這之中的絕大多數作者,特別是原始作者艾瑞克.克努森,都非常能夠分清楚現實與虛構的差異。他們再怎麼樣預想,恐怕也都很難料到竟然會有兩個小女孩看了故事之後,竟然起心動念去殺人。事實上,大多數的瘦長人創作,都沒有提過瘦長人會尋找「代理人」,更不用說會跟完成殺人獻祭儀式的小女孩同居了。顯然,摩根與安妮莎的殺人計畫,與瘦長人的故事並沒有直接關係,責任在她們自己的精神狀況上面。

以Creepypasta維基為首的瘦長人愛好者社群,對這起案件有非常敏銳的感受。他們發起了24小時募款,全部捐給受害者佩登。網站管理員強調,他們愛好閱讀虛構作品中的暴力,但絕不支持現實的暴力行為。克努森對事件表示遺憾和悲傷,同時也拒絕任何媒體採訪。

如果這事件不是瘦長人粉絲的責任,他們為什麼要感同身受?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?這類網路次文化社群,或許在外人眼中沉浸在自我世界之中,但實際上他們是對主流社會眼光最敏感的一群人。他們大多數是過著平凡生活的人,表面上跟一般人沒有兩樣,但他們選擇把休閒時間奉獻給一些主流社會沒有那麼理解的興趣。這類興趣通常也很無害,甚至能帶出人們好的一面,像是創造力,不過他們知道社會的評價跟眼光很殘酷,往往擔憂自己的喜好會被大眾誤解。

為什麼要創作恐怖小說?為什麼要讀這些負面的故事?為什麼不接觸正面的東西?我想在你我的生涯中,大概難免會被不理解的外人這樣評論過兩三次吧。更不用說,在負面新聞不幸被連結到你我喜愛的作品上時,社群中人會有多麼憤怒、悲傷——跟一股莫名的羞愧。雖然我們知道這不是作品的責任,但面對主流社會的批判跟指責,你我難免還是會有種無地自容的感受。

因此,次文化社群不只敏感,常常還會自我審查,極力保持低調,恐懼主流社會的眼光。社群會批判那些「害群之馬」,因為過於高調或違反主流價值觀的異常言行,會連累整個社群在社會心目中的形象。瘦長人的粉絲與創作者們也是如此,一方面他們極力辯解著瘦長人的設定並不包含找代理人,切割摩根與安妮莎的瘋狂之舉;另一方面,他們也極力向主流社會證明自己分得清現實與虛構的界線,努力證明自己是正常人,只不過閒暇時喜歡看恐怖故事罷了。

「瘦長人刺傷案」是一個悲劇,摩根與安妮莎不只傷害了佩登的身體,差點奪走她的性命;更傷害了所有瘦長人愛好者,乃至於所有的恐怖故事創作者與粉絲。她們的狂想,使瘦長人這個容納著獨特創意、美國文化、與集體創作精神的優異作品,變成入侵現實的真實怪物。

延伸閱讀:

【怪物目擊】在暗夜中朝你襲來,人類化身的野獸:美國皮行者傳說
【都市傳說】看到小孩來搭訕,一定要注意眼睛:黑眼魔童/黑瞳小孩傳說

參考資料:

Shira Chess, Eric Newsom, Folklore, Horror Stories, and the Slender Man: The Development of an Internet Mythology, Palgrave Macmillan US (2015)
http://archive.jsonline.com/news/crime/waukesha-police-2-12-year-old-girls-plotted-for-months-to-kill-friend-b99282655z1-261534171.html/
https://heavy.com/news/2019/10/anissa-weier-now-today-2019/
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Slender_Man_stabb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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