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連環殺手】「山姆之子」大衛.伯考維茲(上):隨機射殺市民的恐怖殺手,背後是否真有惡魔邪教支持?
隨機殺人兇手正在挑釁全紐約市,他藏匿在暗處,眾人只能懷著恐懼看待「山姆之子」造成的血腥。不過,也不是每個人都害怕他,知名的紐約《每日新聞》(Daily News)記者吉米.布列斯林(Jimmy Breslin)就在報紙上向「山姆之子」喊話:停止吧!這一切不會有好結果的!
想不到,布列斯林的舉動招來了「山姆之子」的注意,他寄了一封信給布列斯林。上面寫著:「告訴我,吉米,7月29日那天你想要來點什麼?」
謀殺一週年紀念日,令人恐慌的屠殺預告
一年前的7月29日那天,正是第一個被害人唐娜.羅瑞亞遇害的日子,兇手不但記得一清二楚,還要媒體、警察都知道,自己想在這個「紀念日」幹點什麼大事。這則新聞一出,所有市民都嚇壞了,人們相信,這個瘋狂兇手一定會在7月29日大開殺戒。當天晚上,眾人紛紛取消聚會,也不上酒吧跟舞廳,只想在家等風波過去;紐約市警察則全員出動,四處巡邏找尋山姆之子的蹤跡,只求這個夜晚不要出任何差錯。
然而,1977年7月29日,什麼也沒有發生。人們暫時鬆了一口氣,以為兇手退卻了,卻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陷阱。
過了兩天,7月31日,布魯克林區的一對情侶史黛西.莫斯科維茲(Stacy Moskowitz)和羅伯.維歐蘭特(Robert Violante)在車上約會,正當兩人親熱時,一名男子從他們停車處附近的公園竄出,朝他們射擊後往來路逃走。兩人送醫之後,莫斯科維茲還是死於槍傷,維歐蘭特則失去了左眼視力。電視新聞報導了兩人父母在醫院崩潰的模樣,讓全國民眾都感同身受。
這永無止盡的無理殺戮,到底哪一天才會停止?
在一轉眼之間,結束了這場惡夢
自從第一起命案至今,警方對凶手身分毫無頭緒,在黑暗中摸索前進。終於,一線光芒照進了調查之中,莫斯科維茲命案現場附近,出現了一位目擊證人。
這位證人當天正在附近街道遛狗,她看到一個奇怪的男子在打量她,手上拿著停車的票券,她逃回家中,隨即聽到身後傳來殺死被害人的致命槍響。過了四天,這位證人才向警方提供線索。警方於是開始搜查命案當天附近街區停過車的車子,就這樣,他們找到了一台1970年的福特銀河汽車,車主名為大衛.伯考維茲。
1977年8月10日,紐約警方在這台車上,找到了槍枝、彈藥,還有一封寫給警方的威脅信,足以證明伯考維茲就是他們找尋已久的「山姆之子」。警方在附近埋伏到晚上10點,見到伯考維茲從公寓走出,進到車中,警察隨即一擁而上,將他逮捕。
伯考維茲被捕時,一點反抗動作或驚訝表情也沒有,他坦然地說道:「喔,你們找到我了。」在那之後的審訊中,他也非常爽快地承認,自己就是犯下這八起槍擊案、殺害六人並傷害七人的犯人。他,就是「山姆之子」。
紐約市長在記者會上向媒體宣布:「紐約市民可以安心了,因為警方已經抓到據信是『山姆之子』的人。」這場縈繞紐約一整年的噩夢,終於結束了。
「山姆之子」被捕,但他身上的謎團才正要展開
殺戮或許終止了,但大衛.伯考維茲身上的謎團,還沒有被完全解開。他被帶進警局時,臉上帶著微笑,似乎一點也不感到愧疚或恐懼。他究竟為何殺人?為何要自稱「山姆之子」?
伯考維茲起初說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故事:他聲稱他的鄰居山姆.卡爾(Sam Carr)養了一條狗,那條狗被上千歲的惡魔附身,對他說話,要他犯下這幾起殘暴罪行。這個故事的怪異乖張,就跟伯考維茲臉上的微笑一樣輕浮。沒有多少人相信真的有這條「惡魔狗」存在,只是更加認定伯考維茲果然是個該死的神經病,應該被永遠與社會隔絕。他被法院依照每起謀殺案判處25年有期徒刑,加起來足以讓他永遠出不了監獄,就算無法滿足群眾的正義,至少他也影響不到善良市民了。
不過,有些人並不認為這件事就這樣善了。
調查記者莫里.泰瑞(Maury Terry)對於這起案件高度關注,這或許是因為伯考維茲住的揚克斯(Yonkers)市正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,激發了他心中的某處情懷。泰瑞仔細研究伯考維茲的案件,發現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,像是最後一起命案的那位遛狗證人,她所在的區域距離被害者的汽車有點遠。如果她目擊到的人確實是大衛.伯考維茲,那麼伯考維茲就不可能在被她看到之後,立刻跑到莫斯科維茲的汽車旁把她殺害。
除此之外,泰瑞也發現,警方在多起命案中公布的五張「山姆之子」素描,不但彼此之間差異甚大,而且沒有一張跟伯考維茲有相似之處。奇怪的是,其中一張素描,樣貌卻非常像山姆.卡爾的兒子——約翰.卡爾(John Carr)。
「惡魔狗」主人的親兒子,會不會是真正的「山姆之子」?泰瑞開始研究這項可能性,並在卡爾家跟伯考維茲家附近,找到了一條小徑,通往一處廢棄水道。那裏不僅充滿了異色的惡魔崇拜塗鴉,泰瑞更發現了一隻慘遭殺害跟肢解的德國牧羊犬……種種跡象,似乎暗示著山姆之子系列命案,並不是一個反社會青年單獨犯案那麼簡單。
詭異的是,在泰瑞開始調查後不久,約翰.卡爾就在北達科塔州的小鎮邁諾特離奇自殺身亡。他的弟弟麥可.卡爾(Michael Carr),沒多久後也慘死在一場奇怪的車禍之中,警方認為麥可的車是被逼車才撞上障礙物導致身亡,現場也留下了另一台車存在的跡象,但調查卻不了了之。
伯考維茲口中的「惡魔狗」,或許並不是完全捏造的,而是暗喻某個神通廣大又邪惡的組織。泰瑞相信,這背後可能有撒旦教(Satanism)的影子存在,有個惡魔崇拜色彩的組織團體,在操控伯考維茲跟約翰.卡爾這些年輕人,逼他們以無辜者的鮮血獻祭,而伯考維茲是出於恐懼或團體信條,一個人扛下了所有罪責。
陰謀論或真相?惡魔崇拜組織是否存在?
這麼驚人的理論,是真的嗎?泰瑞花了10年時間研究,出了一本書《終極邪惡:尋找山姆之子們》(The Ultimate Evil: the Search for the Sons of Sam),挑戰紐約市警局的官方說法。許多人被泰瑞說服了,相信警方只是為了便利跟面子,不願意重新審視本案的其他可能性。這些人之中包括倖存的被害人跟被害人家屬,甚至也有專業司法人員,如皇后區的檢察官約翰.桑圖奇(John Santucci),就相信這系列案件不是由一人所犯下。
那麼「山姆之子」本人呢?他怎麼看待泰瑞的研究?答案是……他表示泰瑞的說法是正確的!他聲稱,這一系列案件確實有部分是他的犯行,但有一部分不是,他指認卡爾兄弟跟他一起參與惡魔崇拜組織,並一起參與隨機殺人行動。然而,泰瑞要求他指認其他參與者時,伯考維茲卻默不吭聲。
這代表什麼呢?伯考維茲究竟是在操縱跟玩弄泰瑞,還是坦誠相待,卻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的說詞?伯考維茲的態度剛好卡在一個灰色地帶,你可以解釋成他是害怕被「組織」報復而噤聲,也可以說他是為了化消罪惡感,接受了泰瑞的「陰謀論」來分散罪責。泰瑞的理論也處在這個尷尬的位置,他的確指出了許多可疑的細節,但他並不能證明他理論的核心——也就是這個惡魔崇拜組織跟他指認出的實行者——真的該為1976到1977年間一系列的隨機槍擊案負責。最終,這仍是一個信與不信的問題。
深信伯考維茲不是一人行動的泰瑞,最終在2015年過世。他追尋「山姆之子」真相的人生旅程,被Netflix拍成紀錄片《山姆之子:黑暗深淵》(The Sons of Sam: A Descent Into Darkness),如果你對他的理論跟研究路程感興趣,請務必去看這四集紀錄片。
至於本文主角伯考維茲,至今仍在紐約的監獄裡服刑,他已經受洗成基督教徒,對年輕時的作為深表懺悔。無論他是不是一人行動,他終究要為其中幾位被害人的性命負起責任,而他所做所為對紐約市留下的傷痕,恐怕不是懺悔就能簡單復原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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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資料:
Maury Terry, The Ultimate Evil: the Search for the Sons of Sam
Netflix, 《山姆之子:黑暗深淵》
David Berkowitz on Wikipedia